【历史同人】遗嘱与亲吻

一些阴间人同性恨造谣,标题里的遗嘱写于1376年。


“以圣父、圣子和圣灵之名,在庄严的十字架面前,我,查理,蒙上帝恩典,纳瓦拉国王,埃夫勒伯爵[1],认同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确定无疑。我牢记它终将来临,而无从预测具体时辰,因此,我希望尽己所能为灵魂提供救赎。经由深思熟虑,我在身体和精神均健康无恙的情形下制定了这份遗嘱,恳切征求建议后,现公布我对身后事宜的意愿如下……”


按揉着太阳穴,纳瓦拉的查理二世又一次放下手中羊皮卷。确认生平所写的第二封遗嘱当然是一桩严肃工作,然而他的思维总是被不知来历的烦躁感打断。上一次确立遗嘱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刚刚与结婚时年纪太小而长期分居的王后团聚,暂别法兰西动荡而诱人的权力舞台,漂洋过海回到比利牛斯山中狭小的纳瓦拉王国。如今,他丧妻已有三年,距离最后一次踏足出生的国度业已过去四年时间。此时纳瓦拉边境安稳,内务平静,未出嫁的女儿们和婚姻不幸的妹妹阿涅丝陪伴身侧,然而两个儿子远离潘普洛纳[2],未来仍显得悬而未决。小查理与初婚不久的妻子暂居卡斯蒂利亚岳父的宫廷,皮埃尔今年早些时候被他派遣去管理诺曼底领地,而年轻人的增援已在路上:不出意外,新的使节团将在几周内奔赴法国,手上这份遗嘱或多或少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冗长谈判而写。国王扫视着纸页上的字眼,圣但尼,对,他有多久没有机会拜访家族的墓地了?

 

“如果上帝在法国境内召我前去,我请求国王陛下将我的遗体葬于圣但尼圣殿,在那里与我亲爱的王后——愿上帝赦免她——一同安眠,同时陪伴我最敬爱的母亲,纳瓦拉女王,愿上帝使她的灵魂安息。若国王陛下拒绝,我希望埋葬在潘普洛纳圣母教堂……如果我死于纳瓦拉,我要求身体葬于潘普洛纳圣母教堂,心脏保存在圣但尼——在国王陛下允许的前提下;否则,则置于埃夫勒圣母教堂……”


1371年3月初,圣但尼。活得足够长的修士一生能目睹多少次王室葬礼?七年前,是从英格兰运来的先王的棺柩;五年前,是新王夫妇盼望许久却早早夭折的长子。而今天,“美少年”查理四世忠贞的寡后在此长眠。美少年查理!年轻一辈的修士大概只从祖辈口中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四十年的时间太长,足以囊括普通人的一生,况且瘟疫与战火大大加速了代际更迭。也许,若不是美男子腓力的小儿子庇护了逃离丈夫的妹妹以及年幼的外甥,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便不会无穷无尽……小修士的交头接耳中道听途说的往事,刚刚下葬的死者却亲眼见证过哩[3]。多年来,人们曾一次次对埃夫勒的让娜尚在人世表示震惊。年龄和品德为她的威严锦上添花,但真正令三代新王对她尊敬有加的只是一个事实:宫廷中唯有她的后冠属于圣路易与铁国王那个强大难撼的王朝。像她一样,几十年来许许多多逝去的老臣曾被形容为黄金时代最后的遗孑,每一次丧钟敲响,人们就与再也回不去的旧世界作一次道别,直到口干舌燥、心生厌倦。但寡后之夫的确是最后一朵正统毫无争议的百合花[4],卡佩王朝在她诞下的遗腹女坠地后第一声啼哭中终结。


圣殿之内,远道而来的纳瓦拉国王终于转身拖动沉重的步伐,背对姑母的墓像渐行渐远。曾几何时,他也乐于强调或暗示自己作为铁国王曾外孙的身份,似乎这样就能与姑母一样沐浴在旧王朝的余辉下。如今,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这条虚构的连结是如此脆弱不堪。和他人的认知相符,纳瓦拉的查理极少愧疚,但他确实对死者心怀深刻的亏欠:与英格兰的秘密条约无疾而终,他再一次转变阵营倒向法兰西,于是不得不求助缠绵病榻的姑母;而她在世上所剩无几的时光,恐怕也由于为这个不省心的侄子操劳而缩短了。


过去时常与埃夫勒的让娜并称的另一位寡后布朗歇逐渐与他并肩。他最亲密的姐姐现时四十岁,做了短短七个月的法兰西王后,披上丧服已是第二十二个年头。漫长的孀居并未磨损她的精致品味,她银色的腰带缀满蓝宝石,裙摆以珍珠绣出线状图案,丝绸头巾下露出的洁白面孔依然残留着传说曾令先王父子反目的惊世之美[5]。现在这份美艳不可避免地如同河面上的坚冰在和煦春光下融化,埃夫勒家族的权势摇摇欲坠。失去了德高望重的姑母,她独木难支。随从知趣地退开了一段距离,为姐弟两人留出更私密的交谈空间,“我担心现在他会为了过去你对我的帮助而报复你。”“不,至少表面上不会……国王陛下为我的女儿支付了大部分嫁妆,”谈起将要远嫁阿拉贡的独女,布朗歇脸上深深镌刻忧虑加深几分,“我只担心你,弟弟,放下龃龉,与他和解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并未提及名字,参与对话的双方对指代对象心照不宣。


“我真诚恳求法兰西国王陛下,希望他能接受并批准这份文件,必要时动用法令以确保它的实施。我邀请他来执行目前的遗嘱,并为下面提到的其他执行人提供必要帮助。我以无条件的信任,将灵魂的安危托付到他手中,请求他原谅我们之间曾经所有的恶意、怨恨和不满,无论他以任何方式和任何原因对我们过去共度的时光有过什么灰暗回忆。”


写下文字的人和文字将要送达的人并非生来就相互仇视,他们曾经一同泛舟厄尔河上,秋高气爽,碧绿的河水显露出湛蓝。两个衣冠装饰金色百合花的身影倒映水中,被荡漾的水波模糊了轮廓。厄尔河如此狭小,塞纳河如此浩大,就像纳瓦拉与法兰西一般对比鲜明,有多少本属于他的遗产随着河水流逝无踪了?将愤懑的念头藏在心底,23岁的纳瓦拉国王、埃夫勒伯爵转向与他同名的年轻法国王太子,飞扬的神采似乎毫无阴霾,“诺曼底无法驯服,只能安抚。别担心,我来是为了帮助你成为比现任更称职的国王……”


厄尔河汇入塞纳河,塞纳河奔向大海,也许小舟正下方的水流终将在拉芒什海峡对岸形成波浪,拍上那个充满敌意的王国的海滩。河流在土地上蜿蜒曲折,路径如同他们错综复杂的家谱和险恶噬人的阴谋一样神秘。他们的交谈轻松平和,与任何贵族青年讨论狩猎宴饮无异,具体内容却是一场极端危险的谋划,足以彻底颠覆早已四分五裂的王国[6]。“把你的父亲我的岳父置于监护下,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纳瓦拉国王向堂弟保证,“除了他的骄傲以外——但他给自己还有你带来的羞耻还不够多吗?”


“你应该记得诺曼底的春天,圣米歇尔山的潮水,我们有全部的时间一起一一见证……”纳瓦拉的查理将话题暂时推离策划中的谋逆,就像平缓水流拐弯一样轻易。“我想,堂兄,至少我已经在你身上见识到一部分诺曼底了……”法兰西的查理轻声低笑,令人好奇这位国王的长子对他被委以重任的公国产生的初印象,是否像他新近深交的堂兄兼妹夫一样桀骜不驯、永不满足?法国王太子苍白瘦削的脸颊稍见血色,若有所思,“所以,俗世骄傲的冠冕难道不是一种负担吗?”


这个傻瓜又自以为是个神学家了。纳瓦拉的查理心想,表面上继续认真聆听,细心对答。他的耐心货真价实,为了观测每一个潜在的对手和未来的盟友,可操纵的傀儡和可利用的对象。也许法国王太子策马比武太少,胡思乱想太多;也许几次濒死的大病后不免留下一些古怪的念头。“我们已经生活在时间的尽头,这顶王冠已经千疮百孔,传到我们手中的会是什么呢?”堂弟像是忐忑不安又像是故作高深的自言自语在清醒的纳瓦拉国王听来不屑一顾,却会偷偷钻入睡前的昏沉脑海。然而第二天,起了身,他会忘记一切,全心全意投入新一轮的撕杀与密谋。


但是骤变在春天所有的花苞绽放之前来临。全副武装的国王踹开宴会厅大门的一刻起,事情越过了不可挽回的界线[7]。很多年后,在比利牛斯山以南的盛夏,纳瓦拉国王能够直接回忆起的堂弟的身形,竟是厄尔河细浪中摇曳的倒影,影影绰绰,阴气森森,发出尖锐的冷嘲。“他从一开始就和他父亲合谋暗算我,”晚宴之后不堪回首的囚牢里,纳瓦拉的查理一度咬牙切齿,因为欺骗的和被欺骗的颠倒了身份,木偶师与木偶交换了角色,“他原本能拥有我的友谊,可是他拒绝了,那也不错,我们不就是为此而生吗?”


也许他们应该停留在那座乡间的城堡。黑死病席卷城市,一纸旨在结束两个“百合花”分支家族争端的婚约,连接了20岁的纳瓦拉国王查理与方才9岁的法兰西公主让娜。考虑到新郎和新娘曾在三年前瘟疫中双双失去母亲,婚礼的谨慎与匆忙也完全可以理解了。纳瓦拉的查理第一次正式被引见给妻子的哥哥们,四个穿戴百合花纹章的王子。与他同名的最年长者14岁,身材比例不甚匀称,永远摆不脱病容,个子蹿得却不比同龄人慢;缺少红润的脸上鼻子稍长,极肖瓦卢瓦家族的先祖,这倒是能完美撇清任何质疑他血统的谣言。尽管作出全神贯注的老练表情——或许他在多菲内接见领主时并非对隆重场合全无经验——他也过于安静了,若非因为长袍上的海豚图案[8],不会有人在他身上停留比扫视一个仆从更多的时间。


那时他们都太年少,无从预知双方会成为彼此的灾星。距离产生了隔阂,组成了屏障。他们从何时开始彻底反目成仇?“哦,他一定非常恨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他呀。”1371年,韦尔农条约后的五旬节,纳瓦拉的查理受妻兄法兰西国王之邀,来到卢浮宫参与又一场虚伪的和解盛宴。“难道不是他首先埋怨自己的父亲,我只是提供了帮助?难道不是他的顽固惹恼了巴黎市民,我只是取回应得的财产?”这种场合,头脑总是非常体贴地帮助身体的主人遗忘不利于自己的记忆,只牢牢铭记对手从他身上剥夺的:香槟、布里、勃艮第、塞纳河谷……一个个地名循环重复,为他的怒火拾柴添薪。“几个执着的市民仍然惦念为商会行首报仇[9],我没有阻止他们。如果我有机会杀了他,我不会像货商那么粗暴……一杯毒药,就像我们那位嫁去卡斯蒂利亚的可怜堂妹;一根绳索,就像我那厚颜无耻遗祸无穷的外祖母……[10]”为什么他从敢于行动堕落成耽于幻想了?


查理五世将卢浮城堡重修得雄伟高大,非同往昔,仿佛作为从废墟中新生的王国的缩略与示范,趾高气昂地监视着脚下躁动不安的首都。一对雕像置于外墙,描摹现任国王与王后,国王的样貌却过于酷似步入永恒的圣路易。“你很恐惧,是吗?”纳瓦拉的查理因察觉到秘密而激动颤栗,“啊,我的好堂弟,你很虚弱,所以只能从先祖的光环中汲取力量……你害怕巴黎叛逆的市民,提防野心勃勃的弟弟,担忧年幼体弱的儿子;你豢养了那群头戴绒帽喋喋不休的学者,资助他们在或真或假的典籍里抠挖古老的法条,将他们充满诡辩的著作当成护盾,以此假装瓦卢瓦家族的权位不是从我的母亲处篡夺而来[11]。哦,是的,也许当下你的军队捷报频传,你的宫廷富丽堂皇,但你用华贵的衣袖遮掩手上的脓包,就能阻止它流脓吗?来路上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我外祖父的时代城市之间尚且星罗棋布的村庄,现今只剩下英格兰骑兵劫掠侵袭后的荒野……”


想象中,他当面把尖刻的言语倾倒在妻兄头顶,满意地看着他失去冷静,脸上红白交织。十三年前,他尚能在巴黎市民的支持下,借助姑母与姐姐假装不偏不倚的协调,真正威逼王太子签下一个个屈辱的法条,而现在他却只能沉湎幻想。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这样一个可悲的人物?他们两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得势的瓦卢瓦和失势的埃夫勒都是祖辈的余波;即使纳瓦拉的查理还是巴黎人欢呼相迎的英雄时,他鼓动公众的演讲也只能诉诸对圣路易时代的追忆。是的,纳瓦拉国王最致命的毒药总是存在于话语中,而非涂抹在嘴唇上。“所以,为什么当时你没有给我那个吻?”


“如下所示,我把最珍贵的珠宝赠送给家族的若干近亲,但愿这份馈赠能助力我在他们的美好记忆里停驻,使我的灵魂得以蒙受他们关切的祈祷润泽……第一条,给法兰西国王陛下,或者如果他愿意监督并执行这份遗嘱,我把我的金十字架留给他。它来自阿维尼翁,镶嵌着若干块不同种类的珍贵宝石。如果他拒绝接受,我将把它赠予潘普洛纳圣母教堂……”


记忆回到了韦尔农。布朗歇用宝贵的默伦交换来这座城堡,法兰西的查理却变本加厉、步步紧逼,就在他加冕为查理五世前夕,初代埃夫勒伯爵的城镇也毁于布列塔尼佣兵的暴虐[12]……精美挂毯环绕下,塞纳河畔要塞的塔楼里,怀抱苦涩入睡的纳瓦拉国王也许梦见了命数不可逆转由盛转衰的那一年,塞纳河谷燃起的遍地烽火,异常高温的火舌爬上他的身体……


火灾!他一个激灵试图爬起身,四肢却被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想呼救,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烛光闪烁,酒精的气味弥漫口鼻,场景已经不是温暖的卧室,而是露天的河滩,柴堆燃烧的噼啪声响裹挟狂风,混乱中,一个苍老嘶哑、浸满痛苦的声音大声呼号:“我诅咒,我诅咒,我的诅咒会应在你们家族的第十三代![13]”


纳瓦拉国王、埃夫勒伯爵从噩梦中惊醒,内衣被冷汗浸得湿透。他撑着酸麻的手臂慢慢坐起身,等待急促的呼吸和慌张的心跳趋于平稳。若非因为噩梦,这会是一个异常美丽的春日清晨,窗外的雀鸟清脆啼叫。一个不祥之兆。他无法避免这样想;他不是第一次梦到如此场景。雅克·德·莫莱烧成灰烬时他还没有出生,甚至他的母亲还在保姆的陪护下玩着布娃娃,仍然是她父亲无可争议的唯一合法子嗣,本有机会继承法兰西的王位。据说美男子腓力的所有男性后裔受到了诅咒,命运钳住他的咽喉。亲耳听过末任大团长诅咒者大多早已入土了,流言蜚语精准传到他耳侧,是有人故意为之扰乱他的心神吗?很久以前,他和拉昂主教不也曾在在年轻的王太子耳边灌输关于后者亡母绯闻轶事的毒药吗[14]?


他必须忘记梦境与预言;今天是3月29日,按照约定,他将在城堡大厅内迟到地作为埃夫勒伯爵对法兰西国王宣誓效忠。只是缓兵之计,但目前至少能让安茹公爵贪婪的手掌远离他的蒙彼利埃[15]。过去三天里他和妻兄一刻不息地讨论公务,修订条款,时而单独对话,时而带着顾问一道。也有一些更加私人的话题加入其中,比如皮埃尔在巴黎的玩伴[16],以及此刻正在潘普洛纳为丈夫摄政的让娜,但他们对于彼此的过去与现在一言不发。


几小时后,埃夫勒伯爵单膝跪在法兰西国王身前,他堂弟的双手——据说仍然肿胀化脓——包裹在绸缎手套中,握住另一双裸露温热的手掌。他们已经朗诵了所有程式化的誓言,确认效忠仪式完成的最后一步,封君应当俯身在封臣唇上印下庄严肃穆的吻。很久以前,他们曾经有过另一种接吻,与公事公办的亲吻相反的,带有肉欲和激情的吻,并非出于情爱,也未认真投入,只是游猎欢场之余,年少轻狂的危险尝试——至少他们后来是这样说服自己的。纳瓦拉的查理很少特意回想那些亲吻,但他没有忘记,法兰西的查理也不会。


他在等待一个吻。


但是法兰西国王很快松开手,直起身,示意仪式结束。纳瓦拉的查理迅速掩盖了惊讶,若无其事地站起,坦然并怀着一丝复仇的期盼迎上妻兄的目光,这次是因为恨还是怕?然而,回应他的榛色眼睛里只有平静与淡漠,他发觉已经完全读不懂堂弟的脸了。当初他在推翻国王的阴谋中为何选中他?因为在堂弟身上能嗅到一丝与自己相似的野心和不甘,还是因为对方是与父亲不合的长子,孤身一人被派来诺曼底,并且毫无经验、负债累累、易于控制?是的,从前他看待身边的堂弟,是血缘和封号集结起的抽象物体;现在他眼前则是王冠和节杖组成的怪物,冷酷无情,不可捉摸,他曾亲身传授的阴谋权术如今化作刺向自己的刀锋。憎恨早已超越了理性,甚至超越了权力的欲望,尽管它最初诞生自权欲的土壤,又汲取了来自别处的养料与阳光。但是为什么他的眼睛还能毫无波澜?


那么,他更有理由恨他了。



尾声


雅克·德茹恭敬地行了一礼,站到主君身边。纳瓦拉的查理记得,自从他逃出皮卡第监狱的那天起,这位总管就陪伴身侧,始终如一,他毫不怀疑德茹会用生命践行效忠的誓言。现在,他双手撑着书桌,面前放着摊开的羊皮纸,遗嘱的字迹密密麻麻。迪泰尔特明天就要率领使节团出发,是时候做出决定了[17]。


“我们要把它交给法兰西国王吗?”德茹询问。


“不,”纳瓦拉国王轻快地说,“把它烧了吧。”





注释

*为方便起见,本文年份采用1月1日起始,而非中世纪实际采用的复活节起始。文中1371年3月,在中世纪写作1370年3月。

[1]埃夫勒伯国位于诺曼底,是纳瓦拉的查理(“恶人查理”)从父亲处继承的法国封地,最早由腓力四世封给其幼弟。

[2]潘普洛纳是纳瓦拉王国首都,现位于西班牙北部,该国王冠由纳瓦拉的查理继承自其母,即腓力四世和其妻纳瓦拉女王让娜一世的长孙女让娜二世。

[3]查理四世是卡佩王朝直系最后一位法王,是“美男子”/“铁国王”腓力四世幼子。他曾庇护妹妹伊莎贝拉以及其子、日后发动百年战争的爱德华三世。他死后,末任妻子埃夫勒的让娜产下遗腹女意味卡佩王朝男性直系断绝。

[4]文中“百合花”指fleur-de-lis,法国卡佩王室及各个支系的纹章。

[5]纳瓦拉的布朗歇为腓力六世第二任王后,据记载原本安排嫁给腓力六世之子、未来的让二世。

[6]指1355年秋,纳瓦拉的查理与王太子查理策划推翻时任国王让二世。

[7]指1356年4月,法国国王让二世闯入长子查理的宴会,逮捕女婿纳瓦拉的查理。

[8]海豚是法国王太子Dauphin的纹章,多菲内是14世纪中期开始的法国王太子领地。

[9]指1359年冬,巴黎市民、原Étienne Marcel支持者Martin Pisdoe试图刺杀王太子查理,此事被认为受到纳瓦拉的查理支持。

[10]分别指波旁的布朗歇和勃艮第的玛格丽特。

[11]指查理五世麾下的学者为排除纳瓦拉和英格兰的王位宣称而论证正名男性继承法。

[12]指1364年4月,纳瓦拉-埃夫勒家族的塞纳河谷领地Mantes和Meulan被王军攻占。

[13]指末代圣殿骑士团团长曾在火刑架上诅咒腓力四世及其子孙的传说。

[14]指查理五世之母卢森堡的博内因不忠被其夫让二世所杀的传闻。拉昂主教曾是纳瓦拉的查理的主要同盟。

[15]蒙彼利埃在1365年法国与纳瓦拉的和约中作为对塞纳河谷领地的补偿转给纳瓦拉的查理,但查理五世统领朗格多克地区的二弟安茹公爵对此垂涎。

[16]“恶人查理”的次子皮埃尔在法国宫廷抚养长大。

[17]尾声提到的两人为Jacque de Rue和Pierre du Tertre,1378年在法国被逮捕,被判定奉纳瓦拉国王之命阴谋毒害法国国王而被处死,查理五世借此没收埃夫勒伯国。文中所述遗嘱信息均来自此篇文章:Charon, Philippe. « Le testament de 1376 de Charles II, roi de Navarre et comte d'Évreux », Annales de Normandie, vol. 63, no. 2, 2013, pp. 49-90. 作者推断它可能原本想作为1377年与法国谈判的筹码,但最终并未被交付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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